2011-10-19

Cool down!

到今天,我的六天台灣行正好過去整整一個禮拜。這次回台灣最主要是為了參加建國百年演唱會的演出,其次(與其說是其次,其實跟首因幾乎一樣重要)是參加初中同學會。

80‘年代(我求學時代)的台北大塞車  壓克力顏料 Cindy
說到我的初中同學,會開始寫這個格子還真是要感激他們。由於離開家鄉多年,原本以為跟台灣早就脫節。雖然筆記本裡被我寫得滿滿的--中文德文雜沓糾結,向來只有自己看得懂。但從沒想過發表,我想,誰會看我寫的東西呢?在台灣早就沒人記得我了吧?誰知今年年初,因緣際會拜「臉書」之賜和老同學相遇。聊著聊著,幾經同學鼓勵,就躍躍欲試,嘗試著開格。寫作的樂趣無窮,而且多媒體的平面效果,竟然能夠把這幾年的畫作和聲樂錄音一起呈現,頓覺精神百倍--零星的心情竟然找到了整體意義。

我把初中同學假象成我的原始讀者(事實上除了我父母和妹妹外,他們真的是),好多的故事都是長年來的無稽幻想,只有個莫名其妙的開頭,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偶爾會跟老公說說,他總是一副很同情的眼光看著我--讓這個台北姑娘十六年來住在森林僻壤,出門只見眼光呆滯的牛羊,沒有車水馬龍,也沒有五光十色,頭殼大概漸漸壞去⋯

千山萬水外的森林小鎮  水彩  Cindy
好玩的是,這些無稽幻想,一旦付諸於三兩行文字,它就像有了自由意志,自己會細胞分裂,長頭長四肢地發展下去,而我只是一台旁觀的打字機器,充其量只能做到斬草除穢,把這一發不可收拾的聒噪刪減再刪減,最後整理到讓人起碼看得懂。

回台六天,復回森林,沸騰的心竟然足足七天靜不下來。從台北到法蘭克福坐十五個鐘頭的飛機,可以接受。可是從法蘭克福回到森林花了我四個小時,坐火車、轉火車,拖著奇重無比的行李上下月台--只為回到千山萬水外的世界盡頭。從最後一個火車站出來,佇立一片煙雨茫茫中,再叫計程車翻過最後一段森林山路,看雨珠打在車窗上,外面的秋日原野無悲無喜地漸漸泛黃。我開始想,二十四小時前的音樂會、同學會究竟有沒有發生過?十萬八千里不只是距離,它是冰箱,逼著你冷卻。沸騰的心得冷卻下來,我得冷卻下來⋯

冷卻不下來就無法寫文章,沸騰的心和那些聒噪的無稽幻想搶著說,誰也不讓誰,部落格成了部落菜市場。

秋天真的到了,秋雨飄完就灑灑金色陽光,這樣交替幾次,滿山遍野的綠就成了萬紫千紅。北國哪有「日正當中」這回事?最燦爛的陽光也缺少熱度,而且永遠拖個長長閒閒的影子,我的影子長長,狗狗的影子也長長,他們和著風,在濕嗒嗒的草原和飽滿成熟的玉米田裡對我唱:cool down, cool down...

森林裡沒有人知道阿里山。阿里山之歌在腦海中越飄越遠,它是無稽幻想的泉源,禁不住地聒噪說故事,喋喋不休,我則是冷眼旁觀的打字機,打完了一行,再刪去一行⋯

(請看演唱會片段:阿里山之歌)
http://www.youtube.com/watch?v=P3XSC9NI1lghttp://www.youtube.com/watch?v=JBV_2zD2Ux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