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02

碧姬

碧姬第一次偷情十四歲。

我聽說的時候,暗暗倒抽一口氣,但是沒讓她覺察出來。隨即安撫自己:沒什麼了不起的,要是我十四歲就住在德國的話,我⋯

我十四歲的時候自認青春慘澹,那年寒假在家看了兩本「閒書」,一本是莎士比亞的 「羅密歐與茱麗葉」,一本是高陽寫的 「金履鞋」。看完了,更感生不逢辰--人家朱麗葉認識羅密歐的時候也才十四歲,羅密歐在陽台上詠嘆的愛人,就是區區十四歲的朱麗葉;「金履鞋」寫的是李後主和小周后的亂倫愛情故事,豔詞「菩薩蠻」中小周后「剷襪步香階,手提金履鞋」和姐夫幽會一情景,也正芳齡十四。

碧姬那時和十五歲的法蘭克一起在體操社練體操,練完了教練要他二人收拾體操墊和器材。在收放墊子的陰暗儲藏室內,碧姬,不是法蘭克,跳上一堆堆的墊子,把正在掛呼啦圈的法蘭克拉到墊子上來,撥順他額前濕漉漉的劉海,吻他。法蘭克說,「等...等一下...」趕緊卸下他的活動牙套,繼續把嘴朝著碧姬嘟高高,碧姬忍不住大笑。其實十五歲的大男孩別看他長得高,那方面的事兒,還是女孩子動得腦筋多點。

然後他們一前一後騎車回家。

碧姬在橋頭忽然停下來,「今晚我去找你。」她說。
「今晚⋯嗯,可以,我爸媽去赴宴,預計要明天清晨才回來⋯但是,我大姐答應爸媽回家來陪我念書,煩死了,(翻白眼)誰要她來當保姆了?所以⋯」

「沒關係,」碧姬拉下紮馬尾的髮圈,像洗髮精廣告裡的金髮美女一樣甩甩頭髮,硬擠出點像二十四歲的女人味,「我晚點去,你記得睡覺前把你房間窗戶微開個縫。」

當晚,她將鬧鐘調到午夜,鬧鐘一響,趁著夜深人靜,偷溜出家門, 牽了車,飛奔騎過森林羊腸小徑,到了法蘭克家,躡手躡腳地推開柵欄,摸到後院,敲敲法蘭克房間的窗戶。法蘭克從床上跳起來,把窗戶大大打開,兩個人都是練體操的,一踹一蹬就把碧姬弄進了房,鑽進了床⋯

碧姬說,那是個八月晴朗的夜晚,原野上儘是一捆捆新斬下來的牧草,蟲聲唧唧⋯

十幾年後,年少的初戀和偷嚐禁果早就成了過去式,碧姬輾轉聽聞法蘭克後來去科隆念大學,在宿舍裡自殺。

碧姬每年聞到新割牧草的味道,就想起那夜--兩個熱血沸騰的少年人,和著蟲聲,在被窩裡的激情。沒人跟她說法蘭克後來為什麼輕生,但是碧姬說她理解,活到高峰就該死。可惜她一直沒這股勇氣。

嚴格地說,碧姬其實並不是最美的,仔細挑剔的話,嗯,雀斑太多、鼻頭中央往上翹,並且有個天生的小凹陷,像是酒窩不小心長在鼻尖上,好似第三隻眼睛,隨時衝著世界張望,充滿了好奇和疑問。對我們小鎮而言,碧姬的才藝和美貌即使談不上「傾國傾城」,卻也起碼「傾森林傾小鎮」了!

第一次見到碧姬是在婦產科的候診室,我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翻著雜誌,等著護士叫我的名字。候診室內人不多,除了我,當天就另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婦,看起來年紀跟我相當,肚子卻比我的還大。兩個大肚婆互瞄了兩眼,不知是哪兒冒出的直率勇氣,我問她,「恕我冒昧,妳不會就是碧姬吧?」

我聽人說起碧姬好多次了,那時我初來乍到森林小鎮,跟人閒聊,他們都說,「妳該跟碧姬認識認識,妳們倆該會談得來的。」

即使挺著大肚子,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抱,我倆還是約好了一起唱歌。才唱了一次,講好了回去把幾首歌配上和聲,下回再合,還沒來得及,她就生了。是個女娃,取名叫花兒。

花兒也是偷情攢下的種子。是第幾次偷情,記不清楚了。

碧姬那時和她樂團鼓手馬迪亞斯要好,他們同居了兩、三年。

是的,同居,但是碧姬說,那可是認真的。九〇年代初期,沒有德國年輕人談結婚這等俗事兒的。我記得當年剛結婚,被女朋友拉去參加他們醫學院的派對, 震耳欲聾的音樂間,有個實習醫師跟我聊了幾句,我順口提到了我先生。他糾正我,「妳說的是妳男友吧?」
「不,我是說我先生。」
「天啊!」他大聲驚呼,「什麼時代了?你這個什麼古人還在結婚吶?」
過了沒多久,我的醫科女友和她男友辦了個「非婚禮」,請了大票朋友來趴踢,邀請卡上明擺著印著:〝You are invited to a we're-not-going-to-marry party〞(邀請你來喝「我們不結婚喜酒」)

馬迪亞斯比碧姬大了將近十歲,像個兄長般地疼她,除了在樂團打鼓,還在錄音室當音效工程師。碧姬一面上大學,一面當個幸福的小主婦。才二十一、二歲,卻覺得和馬迪亞斯的感情像是老夫老妻,人生難不成就該這麼過下去?一次在不知名的小酒館看馬迪亞斯登台,觀眾席裡坐了個意大利攝影師叫喬治,他衝著碧姬猛照,獻足了慇懃,還邀碧姬去看他的攝影展,大談他的攝影和美學理念。他的舉手投足間,多了分南歐人的帥氣和不拘小節,少了分德國人的規矩和死心眼,碧姬完全為他傾倒!這樣,一而再再而三,他們開始背著馬迪亞斯偷情。這段三角關係弄得她自己心神不寧,大學的功課也沒在意,幾次考試缺席,接到了退學通知,馬迪亞斯這才得知女友早已有了外遇,傷心欲絕,卻還是痴心地守候。而喬治忽然沒了音訊,雜誌社的同事說他回意大利去了,碧姬吵著要去意大利找他,才發現這整段時間都沒搞清他家鄉究竟何在。碧姬學業荒廢,感情混亂,精神不濟,言語顛倒,直到家人驚覺,送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她有憂鬱傾向,建議碧姬去療養院安靜一陣子。

在療養院,馬迪亞斯每天去探望她,她對馬迪亞斯有一種像對父兄的依戀,小鳥依人,充滿了感激。但同時,卻和另一個療養院的憂鬱男孩--奧利韋陷入了感情漩渦。沒多久,就宣布有了孩子。兩個憂鬱的青年男女,撥了花兒的種子。

碧姬懷著別人的孩子,搬出和馬迪亞斯的同居的公寓,搬進了奧利韋的單身宿舍。奧利韋會電腦繪圖和插畫設計,沒有固定的工作單位,而是靠人介紹,到處接Case,有的時候事多,有的時候事少。會插畫的奧利韋本就半個藝術家性格,和感情豐沛、活潑有創造力的碧姬在一起,熱情來了如火如荼,愛得天崩地裂;憂鬱起來,一蹶不振,接的差事過了交期仍擱置不管,收入自然不穩定。碧姬則在小鎮的音樂學校找到了適合她的工作--幼兒唱遊班。沒多久,花兒又多了個妹妹,叫做蜜蜂。而馬迪亞斯則做了花兒和蜜蜂的的教父,從各方面一再地援助碧姬。

那時我們的孩子都小,有時會推著娃娃車一塊兒散步,或另約幾個幼兒媽媽見面,大家一起,一面追著小孩屁股後面跑,一面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我們的孩子都去了碧姬帶的唱遊班,我們這些生完孩子身材走型的鬱卒媽媽們,全都圍著小不點,跟著一起鴨鴨呱呱叫、蝴蝶翩翩飛、火車過山洞...(累得一身大汗回來量體重,唉,那多出來的幾斤肥肉就是死心塌地地巴著妳...)
多情又憂鬱的碧姬  壓克力顏料  Cindy

後來,我兒子對「鴨鴨呱呱呱」和「火車過山洞」這種唱遊課失去興趣了。他們開始喜歡一些「有份量」的「重」玩意兒,像馬迪亞斯開班授課的「搖滾爵士鼓」。馬迪亞斯筆記型電腦裡面收錄了不少讓學生們練鼓的搖滾爵士樂,接上小喇叭,很帶勁兒!電腦一打開,誰都看得到,他的桌面圖樣就是碧姬摟著花兒和蜜蜂的照片。

我和碧姬失去聯絡了一陣子,先是聽人說她和音樂學校的吉他老師過從慎密,兩個人在樂器間偷情被工友不小心鎖了一整夜,第二天又狼狽地被去拿提琴的老師給發現,尖叫,快沒嚇死三個人!吉他老師有妻有子,弄得我們和平又無聊的小鎮一時間八卦連連、傳得沸沸揚揚。後又聽說她放下唱遊老師的工作,跑去城裡念當年輟學的大學了。直到我有一次在鎮上碰到碧姬她老爸,他把我拉到一邊說,「Cindy,不好意思,我知道妳和我們家碧姬還頗有交情。有空的話,約她出來聊聊天吧。」
「當然好!她沒空吧,不是又去上學了?還得顧家照看孩子。哪有時間跟我瞎混呢?」
「噢...妳不知道啊?」碧姬老爸嘆口氣,「碧姬她又病了,這回真是憂鬱地嚴重啊...」

我幾次打電話去碧姬家都沒人接,有一次,我開車路過,索性下來摁她家的門鈴,良久良久,長得好高的花兒來開門,我幾乎不認識她了,花兒面無表情地對屋內喊了幾聲「媽,找妳的!」就把我晾在敞開的門前自個兒進去了,我不知該走還是該留,等了好久,一個蓬頭垢面的臃腫女人來到門口,用空洞的大眼睛望著我,問,「幹嘛?」
我嚇了一跳,這...這是碧姬!?就她鼻頭上那個小凹陷還是這麼生動、好奇地瞅著世界。「嗨,碧姬,妳好嗎?我...」話還沒講完,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十秒鐘後,她又打開了門,探出半個頭來說,「對不起,Cindy,我...真的不行...」

五年吧?五年來我沒再見到碧姬一次。有時整理樂譜,翻出以往和碧姬合唱的譜子,心裡還是會抽搐一下。兒子繼續在馬迪亞斯那兒學爵士鼓,去年,聽說五十好幾的馬迪亞斯終於結婚生子了(五十好幾,本來就是古人,再不搞「同居」這年輕人的調調了)。有一次送兒子去上課,倉促見到馬迪亞斯大嫂抱著兒子,我一則為馬迪亞斯高興,繞了一個大圈——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則不禁嘆息,馬迪亞斯大嫂客氣和善,但怎麼都不能跟當年活潑美麗、精力充沛的碧姬比。

一個多月前,我和幾位其他的音樂家在小鎮音樂廳表演,當天我唱了舒伯特將歌德詩譜曲的「紡織女之歌」(Gretchen am Spinnrad),唱完碧姬乍然出現在音樂廳的後台。她說,「Cindy,妳有"紡織女之歌"的譜子?給我一份,好嗎?」
紡織女頻頻向窗外顧盼

紡織女一面旋轉織布機,一面唱道:自從他出現,寧靜全消,沒他的地方,如同墳墓,世界祇剩苦澀。我已瘋狂、我心散亂,只頻頻往窗外尋找他的身影,一看到他我便不可自主地出門,只為追隨他高挑的身材,聆聽他流暢的言語,期待他握我的手,還有,他的吻!

我和碧姬約了兩天後的下午,她來我家拿譜子。我們做下來喝茶,好久不見了,好多事情都接不上頭緒。她看到軟木牆上釘了一些歪歪扭扭的賀卡、明信片和照片,指著一張照片問我,「這是誰?」
「這是朋友的結婚照,妳記得我跟妳說過的,我那個醫生女朋友,她和他男友十年前請我們喝了"不結婚喜酒",生了個〝私生子〞,最近還是為了節稅,在法院公證結婚了。」
「哈,這些古人們還是不能免俗的,都結婚了!不過...」碧姬自嘲說,「我畢竟不俗,跟奧利韋同居至今十五年,養了花兒和蜜蜂,但是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花兒、蜜蜂跟父母同住一屋簷下,父有父的公開外遇、母有母的...。總之,大家各自活在各自的煩躁和憂鬱中...不俗吧?...」
真的是一個不能用世俗眼光衡量的現代家庭!聽說,奧利韋目前的相好是碧姬小時候的鋼琴老師,她有一頭火紅色蓬捲的頭髮,碧姬說,「我小時候很崇拜她呢!那個時候哪裡想得到,她有一天會是我孩子的爹的情人...」

「妳呢?」我問,「妳好嗎?」
「從憂鬱的黑暗中走出來才四個月,至少,我敢出來見人了。我蒙在黑暗中將近五年,全身無力,什麼都做不成,人生都快消耗光了!有一件事我確定:再不!再也不跟任何男人發生感情關係了!」她稍作停頓,又說,「這些男人,這些糾纏不清的感情,讓我一病再病。但是,那天在觀眾席中聽妳演唱"紡織女之歌",聽得我震驚,彷彿她的織錦、線軸將我狠狠纏繞,一句一字,說的都是我,每次都是這樣,迷惑、迷戀、越陷越深...每次的結局都是傷害和被傷害。到底何時才是了結?」

「妳知道嗎?」碧姬繼續說,「不久前我在小鎮市集碰到我初戀情人法蘭克的母親,他母親以前對我很好的!我,竟然不顧眾目睽睽過去摟住老太太,說:赫特伯母,我和妳一樣,時常想念法蘭克!只要草原上一收割牧草,他就活生生的出現在腦海裡!赫特伯母噙著滿眼的淚水,回抱我,什麼都沒說...」
午夜的自行車林間探險  壓克力顏料 Cindy






碧姬說,她又回去成人大學修課,這個念了二十幾年的大學,該是幾時才能念完?花兒和蜜蜂都長大了,偶爾晚上有空還能一個人去聽場音樂會,點杯紅酒,在Jazz Bar的角落遙想當年情懷。有的時候會期待,有的時候會害怕...鄰桌的客人都是對對雙雙,偶爾也會有單身男人,舉起酒杯向我遙敬,真怕和他的眼神接觸啊,就怕一切瘋狂又得重新開始,我的心莫名地狂跳!我⋯真的是有問題,感情裡裡外外進出那麼多次,我該高興現在又是清靜隻身一人吶...」

不會有了結清靜吧?只要活著一天,紡織女的線軸就會一直旋轉。這回我跟自己說,我得好好看著碧姬。我們兩個「心不老的古人」講好,下次收割牧草的午夜,騎車林間探險去。

四十好幾再來彌補十四的慘淡青春遺憾,也不遲...

2013-03-19

咖啡機情緣

喝咖啡 壓克力顏料  Cindy
在咖啡吧台我點了杯Café Crema。那台巨大的咖啡機有五個咖啡濾口,旁邊的打奶機正徐徐地冒著蒸汽。吧台少爺熟練又帥氣操作他的Baby,我邊吃我的義式榛果派,邊欣賞他(被長圍裙緊緊包裹的年輕腰臀...)

我想起曼費爾德和他的咖啡機—他說他和他的咖啡機之間其實是一種Love Affair。他極簡又高級的廚房擦得一塵不染,深棕柚木、淺綠毛玻璃和不鏽鋼邊角透露出現代品味,別無脹物,就那台矮櫃上的的咖啡機最顯眼。說它顯眼也不對,其實它極近低調—鈦金屬暗灰的機身、幾個觸鍵亮著小燈,沈著又自信...像搖滾樂團杵在舞台後方的Bass手—不經意又不費力的撥他的弦,全場聲色也震攝不了他的蹙眉和傲唇,Spotlight不打在他身上,麥克風不握在他手裡,可你就無法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

曼費爾德問我,來杯Espresso怎樣?我說好。他隨即扭開了on,咖啡機低沉地哼唧,暖杯作業啓動。曼費爾德從櫃子裡取出一用麻繩綑住的厚牛皮紙袋,還沒扯下麻繩,就是撲鼻咖啡香,陣陣道盡它的熱帶叢林身世。他不說話,只是手巧地量豆、磨豆,把磨好的咖啡粉塞進濾杯裡,拴緊濾杯。我說,我家的Nespresso咖啡膠囊方便多了,整顆膠囊扔進機子裡就行了!曼費爾德眼也不抬地說,原諒他不恭敬,但是,Nespresso這尋常脂粉,如何能跟他傾國傾城的咖啡比!

咖啡機哼唧得更低沉了,曼費爾德說,世界上最迷人的兩種沈吟聲就是:1. 他的8000歐元咖啡機,2. 他的McLaren引擎。

當濾嘴終於緩緩吐出濃縮沈鬱的咖啡液,流入小瓷杯裡凝結成柔密的泡泡,曼費爾德瞇著眼歎息,他說,啊,Cindy,這簡直就堪稱Coffee Pornography!(咖啡春宮戲...)

唇齒苦澀間,我想,這Materialism「物質主義者」為他的昂貴享樂付出的的強烈情慾,又豈是我們這些尋常脂粉所能理解的萬一?

戒不了的按摩癮

解除緊繃的泰式按摩  水墨 Cindy
問我住在德國最想念的家鄉事物是什麼?No no,不是飲食。

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很習慣自己做的粗茶淡飯了,胃口變得很節制,〝飢饞〞這個折磨我多年的老情人終於放棄對我的藕斷絲連,跑去深山大川中出家了。

但是戒不掉的,朝思暮想的,就是台灣的按摩。

腳底按摩、經絡推拿、油壓指壓、淋巴的揉捏、深層的解脫⋯想死我了!(顫抖。。。)

沒有按摩推拿的軀體,is undefined, 飄忽忽,表面是一層油,沈澱的是一灘泥,中間的是雜質浮游的汙水,需要一雙有勁的馬殺雞手,將我既狠又巧得擺佈、搓揉。。。(眼睛閉起來想像)然後精華才得以釋放!

德國是按摩沙漠,他們只相信運動,說運動就是最有效的自我按摩。也有醫師開的「物理治療」,給你抬抬腳,挺挺胸,20分鐘就沒了,但是保險給付。我說我多付你錢,你給我做滿60分鐘行嗎?他說後面等的人很多,請您趕快離開,而且60分鐘太長了,效果適得其反呢!

嘿,歪理還一大堆哩!也罷,他們那樣輕不輕、重不重地亂拍亂摸,搞得我心煩意亂,談什麼深層解脫?

後來,我在這森林小鎮找到了一個,跟我一樣離鄉背井的泰國女人,她說她會泰式按摩。縱然比不上台式按摩,還是聊勝於無。我決定寵愛自己,半年來幾乎每個禮拜都去,期待放鬆解脫、精華釋放。

她說她叫「看家娜」,還是「砍價吶」?看家娜來德國11年了,可是德文程度相當於 0!而我的泰文也只限於「三碗豬腳」,除此之外什麼都講不通。

這不要緊,指腕功夫有兩下子就行了。

每次給她按完,我都由衷感謝,有幾乎忍不住要托付終身的衝動。

看家娜說,她生意很不好,小鎮像我這樣上癮馬殺雞的人不多,德國佬都不來,怎麼辦?(這話前後講了半個多鐘頭,我極度集中精力才大約聽出了頭緒,連馬殺雞都忘了享受⋯)

我說,妳功夫不賴,應該可以在這個市場缺陷開發出一片天的,但是啊,你的德文程度非加油不可,否則怎麼跟德國客人溝通呢?語言不通,他們就不會來的。

我特地借了本以前用過的德文課本給她,還附CD,叫她好好學。

最近,她的德文似乎稍有精進,最愛講的兩個字就是vielleicht(可能)和 ein bißchen(一點點),不管講什麼,總是先來個「可能」或「一點點」。

我問她,妳有幾個孩子?她說可能兩個。

問她,老公是德國人還是泰國人?她說,嗯,一點點德國人⋯

唉,這樣下去,我很怕她的馬殺雞小店很快就要倒閉了。那我就可能會有一點點鬱卒了⋯

星級三溫暖新體驗

男女老少、環肥燕瘦都是上帝的兒女  水墨  Cindy
據說Sauna三溫暖文化是極北的芬蘭傳來的。芬蘭我沒去過,只知道我身邊有好多人,沒別的嗜好,就是愛去Sauna。他們說,一星期去一兩次,那個舒服勁兒哪,好比浴火重生!

我家鄰鎮的H2O Sauna被Wellness雜誌公選為全德國十大舒適、優雅、溫度、芳香味齊全的前衛Sauna,讓我吃了一驚——原來不是「美國的月亮比較圓」也不是「他家的草皮比較綠」,想不到我家附近就是令全國欣羨的星級Sauna!老公,咱們非去不可!

Sauna我以前去過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都是上帝的兒女,在伊甸園裡光溜溜地悠哉閒逛,進入從六十度到九十度不等的木頭芳香烤箱,忍著熱,看誰撐得久,讓汗珠子從髮尖、眉梢、鼻孔...急速滴落下來,一動都不動,就能把脈搏推至180,眼前一片氤氳,就像生孩子鎮痛時只能大聲喘氣...這種時節,誰管你身上有幾圈肥肉、老人斑是否爬滿整個背脊、大腿肌肉是勻稱光華還是橘皮纍纍;我甚至想,名模美女去了那兒該感到失落吧?因為實在沒人看你

星極Sauna有所不同嗎?一點都不,在85度蘋果芳香味烤箱堅忍了20分鐘後,我捏捏自己的肉,跟老公說,「夠了,目前大概五分熟了...」老公從汗水沾粘的眼簾中俾倪我,繼續享受水深火熱。(承認:我的耐熱程度比不上鋼鐵澆鑄廠的廠長老公,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是煉鋼的料!)

一身蘋果香汗淋漓,我臉紅脖子粗地踉蹌出來,一時頭昏眼花,找不到把毛巾和眼鏡擱哪兒去了,莫名其妙地跟著光屁股隊伍,魚貫地在風雪雨交織的中庭花園小散了個步,說不出是是忐忑還是害羞,奇怪怎麼大家都這麼安適——像是臧僧數著念珠,淡定地著步行於轟轟瀑布之下。可是臧僧畢竟還穿了他們的橘紅僧袍,我們呢,就這麼讓大風大雨打在裸露的身上。沒人看我一眼,大家只是專注地踏著冰涼石子地走路。我有說不出的荒謬感,覺得自己好比「風雪中飄零的一朵殘花」,只是哀怨沒有葬花人吟誦我的顫抖和弱不禁風,更沒人將我憐惜拾起,走完了一圈冷的我發抖,慌的我亂跳,爭先恐後逃進室內找毛巾遮羞。反而弄的一臉閒適的大夥抬頭瞪我,「這個女的慌慌張張跑來跑去,有問題啊?」

後來找到老公還有一大群人,圍坐在熊熊火爐旁烤火,我也擠進其中,邊喝啤酒邊聽嗶嗶剝剝柴火跳躍,感覺頭腦就像剝落的木炭,燒得傻乎乎,睏的不行。老公說,去沖個澡回家吧。我想到沖澡也得跟這些「不令人興奮」的肉體一起——你不想看我,我更懶得看你,實在提不起勁,就說,寧可回家洗。

可是很奇怪,回到家,睡了一個奇好的覺,第二天真的好比重生。我跟老公說,下次做好心理建設,我還要再去!

我的麋鹿朋友

我的麋鹿朋友
按照德國的習俗,12月6日聖誕老公公就來了,孩子們把襪子掛在門外,期盼第二天早上起來找到禮物。所以拉雪橇的麋鹿這兩天特別忙––除了拖著裝滿禮物的雪橇滿天飛奔,還得耐心得地等待應酬不完的聖誕天王老人到處作秀––上鏡頭的卻都是那台Aston Martin007雪橇,實際上麋鹿司機駕駛的仍是卡片上那種純鹿蹄工原始製造的,麋鹿們說:維修零件現今很難找了,而global warming造成的飄雪不均勻現象使雪橇特別難駛,如今年輕一輩的麋鹿們,只會操縱joy stick––拉電腦雪橇,吃不起這種飛奔送禮物的苦啦。。。

偏偏這苦差事既不發便當,公共場所又禁止抽煙,這兩位麋鹿雪橇司機等得無聊,估計攝影棚裡聖誕天王老人正被粉絲圍著簽名獻吻走不開。。。他們跟我閒聊了半晌––這年頭經濟不景氣,混口麋鹿飯吃也不容易。說著咱們就交換了一下聯絡資料,說好在Facebook上先做個朋友。我家兒子的巧克力他們保證準時送到,到時候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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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昨天白天跟兩位麋鹿司機聊了兩句,晚上FB上就加他們做朋友了。瀏覽了一下麋鹿家族的塗鴉墻,也跟我的新麋鹿朋友寫了幾封私函,才知道混這碗麋鹿飯吃還是真不容易。


首先,雪橇司機根本就是麋鹿族裡的空服員––一天到晚都在飛來飛去、調換時差。一般不拉雪橇的麋鹿族群秋末就開始籌備冬眠了,而這些「Santa雪橇學院」畢業的高才鹿生們,整個十一、十二月都不得休息,更甭說冬眠了。

Santa雪橇學院畢業典禮

直到上個世紀初,他們的服務範圍仍只限於歐美,而如今全球化效應,造成全世界的孩子都在期待聖誕老人的禮物;近十年來要當麋鹿雪橇司機的選修科目還多了中文,因為大部分便宜又質量soso的禮物都是made in China,讓各地省錢的父母對中國製玩具趨之若鶩,存貨量供不應求。為了去中國下單、取貨,交易之間會中文的麋鹿特別吃香,升等升得比其他鹿都快,去年那隻拿到「魯道夫基金會」年終特獎的,就是那隻講了一口標準中國鹿語的挪威鹿(後來才知道他討了隻中國母鹿為妻)。當然,近年來中國北方的麋鹿為取得聖誕國的綠卡,不知有多少麋鹿父母,自己省吃儉用、託關係、走後門,就為設法千里迢迢送年紀幼小的麋鹿出國,擠破頭也要擠進「Santa雪橇學院」,跟歐美鹿爭一口送禮物的飯吃,就連非鹿族,如狐狸、驢子、狼狗...都想辦法把自己裝扮成麋鹿,就為了能「出去」(唉!)。


畢業典禮上,一頭頭麋鹿各頒贈一頂Santa紅帽,並在聖誕樹環繞的大廳內用餐,唱校歌"Rudolf the red nose raindeer, had a very shiny nose..." 得到正式的「雪橇司機」頭銜。那些中國來的麋鹿畢業生總把這張「戴聖誕紅帽、吃大餐」的晚宴相片寄回中國所剩無幾的森林鄉親(很可惜,中國麋鹿上FB不容易,許多鹿也不擁有eMail帳號,所以照片仍靠傳統郵寄),在中國的鹿老們不知有多羨慕、多嫉妒!暗歎待在老家,唉,遲早要成為藥酒裡的鹿茸...


對了,我的麋鹿朋友在私函中還附了一份「Santa Claus 學院招生簡章」給我。是的,Santa也早就不一個人忙這送禮物的苦差事了,他到處作秀、登台、為卡片、包裝紙和CD封面做Model都排不出檔期了,哪有力氣親自滿天跑送禮物去?其實賣力的都是Santa學院裡訓練出的Santa新血。據說德國是少數徵收女性Santa的服務區,近期的德國版Play Boy還以戴紅帽的裸體嬌豔Santa打廣告,這些女性Santa的送禮物範圍多為消防隊的Fireman和遠在阿富汗還未撤軍的阿兵哥。我住在德國,又會中文,很有優勢,若是願意徵選,麋鹿阿哥說他可以幫我寫推薦信,日後說不定能載我一程;)

鹿肉大餐



獵人的森林生活  壓克力顏料  Cindy
兩個禮拜前,獵人「立帆多斯基先生」來按我家門鈴。我家,就是公婆老房子,公婆過世後,我們重新整修護裝潢了一下,就變成了我家。老獵人立帆多斯基先生說,他和公婆曾是很好的朋友,公公當年養的那隻黃金獵犬幫他從草叢內幾次三番啣出中彈落地的野雁,為了犒賞獵犬和有福同享,往年秋天,他總要送來獵殺到的麋鹿、野豬、大雁或野兔。然後就歸婆婆料理,喚來親朋好友,共享「野味大餐」。

我打開門,他探頭往裡間張望了一下,嘆息一聲,「唉,房子依舊,伊人何在...」躊躇片刻,打開後車廂,搬出三個又大又重的鋁箔包裝大塊塊,「庫恩太太,這兒,是一整隻的鹿肉,喏,這是鹿胸、這個是肚子,還有這最大塊的,是鹿腿。以前每年我都送來給克勞斯和瑪格麗特的下酒的。您拿著吧,獸醫都做過檢查的,完全沒有寄生蟲和病菌,上好肉質,跟紅酒和乾果燉燒,保准好吃!」

如何得了?一整隻的鹿肉少說有二十幾公斤重吧,鋁箔紙雖然包的緊密,我看裡面還是血淋淋的鮮肉咧!而且冰箱都放不下,更別說我不會料理鹿肉了。獵人的好意又不好意思婉拒,我說,「這麼多!您別都給我,冰箱都沒地方擺,我看,我就挑那個最小的鹿胸肉吧,其他的您自個兒留著吃好嗎?」

獵人說,「庫恩太太您還真會挑,一挑就挑個最精湛的Filet。這可是高級餐館裡的頂尖菜呢!」我戰戰兢兢地接過鹿肉,稱掂著,還真是一大塊,大概像隻大兔子那麼大。

十幾天過去了,每回我打開冰箱看到那塊鹿胸肉就覺得慚愧又歉疚。記得以往婆婆烹調鹿肉,也會找我們過去吃,我好像從來沒特別愛吃這玩意兒,總覺得它肉質太緊密、太乾,比牛肉乾還難嚼,又少了牛肉乾的五香辣味,反而越嚼越是森林、青草、泥土味兒(還不如去吃草算了)。但鹿胸菲力價值連城是事實,擱在我這個不識貨的冰箱裡佔空間,真是又煩又浪費。

直到我把煩心事一股腦兒地講給鄰居克莉絲汀聽,她眼睛睜得老大,「什麼,鹿胸菲力!這個可是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的名肉啊!我記得小時候爸爸帶我們去高級餐館吃過一次,香嫩的不可思議!妳居然嫌煩?」給她講的,頓時激起了我的興趣。我們決定,一起琢磨料理。花了兩天功夫,綜合多本食譜、網路做法建議,採購蒐集一切材料,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鹿肉解凍了一整天,錫箔紙被剝開,呈現出長方形暗紅色的裡脊肉,大塊脊椎骨襯墊在下。克莉絲汀說,咱先得把肉從骨頭上給卸下來。我二話不說,拿了我的中式大菜刀,唧唧歪歪就把裡脊肉給漂亮地削了下來,克莉絲汀看我使大刀,下巴和手裡的小刀險些掉下去,嚥了嚥口水說,「很好,Cindy,哪天妳不唱歌畫畫了,就去做屠夫或開肉店吧,看妳下刀這麼果斷,天份不容浪費啊!」

克莉絲汀帶來了兩瓶紅酒,乾紅梅(Juniper berries,微辛辣),我從後院摘了迷迭香和百里香。我們把乾料和進豆蔻和肉桂,配上鹽和胡椒加以研磨,將乾料撒在骨頭和均勻抹在裡脊肉上,然後把裡脊肉重新置回骨頭凹陷處,用棉線纏緊,外層還裹了肥白的培根條 -- 給100%的瘦鹿肉補充肥油,最後放進舖了小洋蔥和大蒜粒的烤盤上,置入預熱只140*C的烤箱內,輕烤20分鐘。

另起奶油鍋,煎香大蒜和薑片注入波多酒Bordeaux和破特酒Porte、紅梅及高湯,以鹽、胡椒和蜂蜜調味,燒滾濃縮後,再淋上鮮奶油使之稠密。另外克莉絲汀已準備了混有芹菜根的洋芋泥,配菜是院子裡的蘋果和棗子煎鍋。

這時香味四溢,烤箱中的鹿里脊恰恰五分熟,拿出來拆開棉線,撇開出了油的培根條和大骨頭(丫滴狗狗有福了!),將里脊肉取下並略切開,置入奶油鍋裡輕煎一會兒(以去血水,使之邊緣微焦),裝盤,澆上醬汁,一邊是白玉柔細的芹菜根洋芋泥,一邊是鮮美的鹿肉和醬汁,點綴上秋天熱乎乎的漿果粒。(老公說,真心話,連鹿肉都會料理,甚至比他媽當年做的好吃多了,Cindy妳是標準森林人!)

兩家人,七男二女共食,像兔子般大的鹿肉畢竟不夠,我又參考了妹妹的烹飪短片,做了橙醬烤鴨胸,用了十五個大柳丁榨了將近兩公升的鮮橙汁,加上薑片、八角和陳皮用小火熬煮了四個鐘頭才濃縮出小半碗的香濃橙醬。。。
鹿肉大餐
前餐是板栗子濃湯,甜點是我前一天就烤好的南瓜派配上核桃冰淇淋,餐巾紙上的花紋是繽紛的落葉。

啊,秋的饗宴!

Lame的自白書


慵懶的創作力  水墨  Cindy

這五個多月來Cindy未在她的部落格發表一圖一字。我要說,這是我在從中作梗。每次,當有人問起Cindy,「咦,怎麼妳都不寫了?我們好期待看妳的新文吶!」我就要加緊戒備,用各種手段來軟弱她「躍躍欲試的意志力」和「蠢蠢欲動的想像力」。即使當一切都看似無望的時候,我還能使出法寶——結合感冒病毒的力量,使之頭昏眼花、咳嗽鼻塞、全身無力,總之,不讓她寫出東西來!

我是誰你大概已經猜到了,世人叫我「惰性」、叫我「遲疑」、「自得其滿」...,我自己挑的英文名字叫Lame,其實,我的生命種籽早就存在於Cindy和諸君每一個人的身上,只要時機成熟,以「虛榮心」和「甜言蜜語」加以施肥滋養,就能發育茁壯,並迅速佔據我的敵人——「創作力」和「企圖心」的地盤,讓它毫無伸展用武之地!這一次,我誕生於Cindy演唱會的舞台上,太多人給她掌聲和歡呼,這個平時埋沒於冷清森林的大姑娘,向來習慣了德國式的理性肯定、拘謹認同,突然被家鄉的熱情淹沒,她就飄忽忽、暈陶陶!這一飄一暈,我就稱霸了!

你一定聽過「青蛙王子」或「美女與野獸」這種故事,英俊瀟灑的王子得罪了巫婆,被施咒,將他變成猥瑣的青蛙或猙獰的野獸,除非有一位美麗的公主在他唇上印下真情的吻,才可將魔咒解除,恢復他英俊王子的原形,否則就認命一路孤獨醜陋下去吧。我的誕生也是這樣的,霎時間,Cindy的創作力和想像力都被變成了惰性和遲疑,看似無止無盡,除非,她遇見另一個我的化身,跟她坦白承認自身的軟弱和悔過的決心,那,也許就是我的末日。

啊,但是誰會莫名其妙地跟她承認這等事兒呢?這年頭,誰不想看起來光鮮亮麗? 誰不知道「行銷」、「包裝」在當今世界有多重要?那些自慚自糗的言語都不過是瓦解你設防的開場白,用來搞笑、增人氣和拼業績的。不相干的人怎會傻乎乎跟她來段這麼沒勁兒的「自我剖析」?


在消失的靈感空洞中茫然不一 壓克力顏料  Cindy
所以,她這一停就是五個多月,這中間她雖然趁我瞌睡打盹的時候寫了些小短篇,但是幸虧我醒來甚迅、及時打斷她的思緒,讓她屢屢在乍而消失的靈感空洞中茫然不已,為自己成不了什麼大器而懊惱沮喪。然後,她就迷上了飛輪有氧Spinning。

那個叫做湯姆的飛輪教練很讓Cindy著迷,每回他的課她都興致勃勃地去上,讓飛輪把智商和思考全用離心力四散出去。湯姆很會製造狂飆的氣氛,鼓舞飛輪族把阻力轉到其高,趕重節拍、站著騎,汗水滴得地上一灘又一灘,滴完汗人傻傻的,但是很開心。他說,這叫做運動後身體分泌的「恩多酚」Endorphine——「開心賀爾蒙」。本來我對這個不知名的「恩多酚」懷有戒心,隨即想起,以前不是聽Cindy反覆咀嚼了好幾次這樣的文句:什麼「痛苦是寫作的泉源,而舒適安逸是靈感的墳墓」...云云,就想,這「恩多酚」應該是我的同黨。Go spinning!飛輪去吧!

活力旺盛的湯姆六塊肌飽滿,臀部和小腿的肌腱緊實,每次都帶來勁爆的自燒重搖滾CD,搭配飛輪轉速,迷死很多小鎮雀斑點點、贅肉累累的村婦。這回飛輪結束,Cindy仗著「恩多酚」的助益,自我感覺良好,跟著一堆粉絲跑去跟湯姆打情罵俏。
「湯姆,你好有勁兒喔!」雀斑點點的說。
「湯姆,你的音樂品味好酷喔!」贅肉累累的說。
當其他粉絲都漸漸散去,健身房吧台只剩下Cindy和湯姆,Cindy心中小鹿亂撞,「該跟湯姆說什麼呢?」Cindy正在琢磨的時候,湯姆沒頭沒腦地、喃喃自語似地說,「跟妳講個老實話,我累慘了,不,是累垮了,恨透了這些促進肌肉生長的蛋白質飲料。積累了一塊塊的肌肉和噢巴桑粉絲,流完了一公升一公升的汗,分泌了大量爽死人的恩多酚,讓我暫時忘記,我和我的樂團一次次地遭受拒絕,寫不出新歌,半吊子地cover人家的金曲,上不了大舞台,更沒唱片公司看得上我們,連在YouTube都沒人點播...」Cindy愣地嘴巴張老大,湯姆乾完了他的化學藍莓口味Feel Good蛋白質飲料,抹掉嘴角泡沫,連"Bye"都沒說就走了。

「刷」的一下我的法力崩盤,咒語消失,Cindy她腦中嗡嗡作響,覺得有種熟悉又異樣的感覺在緩緩醞釀。她想著她著迷寫作、創作力亢奮的時光,啊,好久沒有這種充實感了...補足這個空巢期的第一步,就是整理一下這段時間我(Lame)疏忽時她寫的的短篇小品。也罷,我睏倦不已,無力阻攔,寫吧,Cindy,寫吧!
請看:鹿肉大餐http://cindy-zuxin.blogspot.de/2013/03/blog-post.html
星級三溫暖新體驗http://cindy-zuxin.blogspot.de/2013/03/sauna-sauna-h2o-saunawellness-我的麋鹿朋友sauna.htmllhttp://cindy-zuxin.blogspot.de/2013/03/blog-post_1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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